第140章 听一句谢谢
“嗨。”⻳六闻言不又得苦笑道:“慕容公子真是抬举小得了,我这姓哪是什么家族啊,只是⺟亲生下小的时由这花楼里的⻳奴给接生的,也不知⽗亲是谁,因此就随着⻳奴叫了个⻳姓而已。”慕容威点点头“原来如此…”
三人正说话间,就听外面叠指弹门,之后想起小丫鬟的声音道:“诸位公子,姑娘已经梳洗完毕了,请公子楼上相见。”“走。”曹鳞当即站起,说道:“冉兄,走吧,今⽇凭你的面子,咱们也见一见这位风闻绝⾊的簪袅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簪袅的闺房分內外两间,中间有一道木拱圆门隔着,上面挂着珠链隔绝內外,里面依稀能看见梳妆台,秀等家具,外间坐北朝南,花窗开着,左右摆着两只揷花的瓷瓶,旁边的墙上挂着字画,再边上是两人对坐的小塌,靠着小塌摆着一只精美的铜质香炉,地上铺着地毯,散落有鹤顶烛台,各样配饰,又有一方圆桌,供人饮宴,桌子前面是一处一丈见方的空地,想来是留着献艺时用的。
然而出乎意料,曹鳞本以为这次簪袅会现⾝相见,没先到这进了她的闺房之后,几人之间还是隔着一道珠链,从外窥去,只能看见里面隐约立着一个清秀婉转的女儿⾝影,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三人刚刚坐下,便听珠链后面发出温软的一声问道:“哪位是冉绝冉公子?”冉绝忽然觉得珠链后面的声音有些耳,但却一时间
本想不起来是谁,只能点头答道:“嗯…在下便是。”
“冉公子是何方人士?”“额。”这个问题还真算把冉绝难住了,他本记不住自己家是那里的,不过就算此刻还有记忆,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小村,能算是他的家吗?算么?
思考了片刻,冉绝摇头摇,说道:“这个,在下已然失忆,家乡的事情已然记不住了,姑且就算是这幽州的人吧?”里间的簪袅发出一声轻叹,接着声音有些飘忽地说道:“如此,奴家愿为公子献艺一曲,请公子择曲吧。”
“额…”冉绝还真不懂这些玩意,他儿时本没见过几个大字,上了神宵岛之后,虽学了点世俗学识,却唯独对诗词歌赋之类半点也没接触过,闻言不由得有些傻眼。
只是看着慕容威和曹鳞两个皆是一脸希冀地等着他说话呢,便只能敷衍道:“在下对此道实在不通,就请姑娘随意唱一首吧。”
之间里面的纤美⾝影做下⾝子,怀中摆着一只琵琶,纤指扣上调了几下音调之后,挑上一股调子,便开口唱了起来“落花飞満天命随运流转”只此两句一开口,慕容威和曹鳞两人便面面相觑起来。
这簪袅的唱调本不是北地甚至大周通用的官话唱腔,反倒是更像她乡间的乡音,所唱的东西两人
本听不懂,而曲子虽然低回婉转,但显然也不是常用的唱词用曲。
于是两人面面相觑,互相摇了摇都,然而却发现冉绝形神呆立,一副⼊的样子。慕容威和曹鳞登时明⽩过来了,这首曲子,
本不是簪袅给咱们唱的。
于是只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端坐听着簪袅继续唱下去,(这词是据声声慢改的,瞎写而已,可以不看,感趣兴的可以拿去和粤语版的声声慢对下曲。)“雨落南疆照香闺天地旋。
辗转八千里孤伶何可依囚中戴罪暗室冷风心凄凄月光遮冷星画扇扑流萤苦梦牢狱犹在闺中享欣冷月透窗棂妾⾝似浮萍梦见故面盈袖暗香几时醒泪滴声声无人倾听命里注定何用怨宿命…”
唱到这句完了,里面的簪袅已然泪流満面,泣不成声。慕容威和曹鳞或许没听懂簪袅唱得什么,但是冉绝又怎么能听不懂听了十几年的乡音小调,已然听得被簪袅的哀伤所感染,心中一股悲意袭来,闷声不语,同时,更有一股疑惑在心中绕。
这簪袅的声音怎地如此悉?***送走了三人,簪袅整理了一番妆容,放下琵琶,回⾝对一旁的小丫鬟说道:“吩咐六爷来见我。”
⻳六却正好从门口钻出来,一脸苦像地说道:“哎呦我的姑哟,小的还用谁传唤,这不一直在你的门口候着呢?”
“六爷。”簪袅粉⾐⽟面,头顶珠翠,眼圈发着淡淡的红⾊,对着⻳六说道:“今⽇接了三位客人,得了三十两银子,六爷都拿去吧。”⻳六一听,只觉得心中一阵狂喜升起,眼眶一红,动的差点流下泪来。
看着眼前如花似⽟的姑娘,⻳六腿双一软,直接跪在了簪袅的面前,想着这几个月在这位姑⾝上搭的银子终于见到回头钱了,直接拜道:“多谢姑娘赏赐。”
这花楼的老板跪谢姑娘的赚来的茶钱,莫说这泉州地界,就是整个一行来说,都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他⻳六也算是开了整个行业的先河了。
只是旁人不知,他⻳六爷这几个月到底遭了什么样的罪啊。这话还要从几个月前开始说起,先是一手抚养自己长大的⺟亲离世,⻳六自个接下了这花楼的生意,本来这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六的⺟亲年轻时候也是冠泉州的窑姐。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怀上了某个恩客的孩子,三番五次的打胎硬是没把⻳六打掉,生下孩子之后这生意也没法做了,只能从仙女(女)转成“爆炭”(古代老鸨的称呼,两称呼皆见于唐代)。
这仙女也好,爆炭也罢,她也算有本事的,一二十年的功夫,临死之前竟然把一座花楼都盘到了手里,也算给这个没爹的孩儿留下的一笔家业。至于⻳六,他自小就在花楼里面长大,每⽇面对的不是“仙女”便是客嫖。
对于这青楼生意的门道再是清楚不过,接手过来,也算是得心应手,经营的相比其⺟一丝不差,然而事情到了今年,偏偏就走了败字。
先是楼里的几个花魁姑娘莫名就死了,导致楼里的生意一落千丈,几乎到了要关门的地步,给⻳六的没法子,只得从皇都的教坊司买了一个清倌人,本以为这位国⾊天香的姑娘一来,花楼从此就重新焕发生机,他⻳老爷的花楼也能成为这泉州县的第一楼了。
只是⻳六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来的这个姑娘竟然是一个有修为的,而且修为还不低,至少坐丹,是以这姑娘一到,好戏就算开始了。
刚到第一天,⻳六爷见了这姑娘的容貌,那叫一个心动啊…要不是顾及着买来的几千两银子,他都忍不住自己留着收用了。
于是⻳六撑起一副笑脸,安慰道:“姑娘莫怕,我知你是南人,适应不得咱们北地的风土,这几⽇且在闺中修养,到了这里,你就当成自己家一样便可,想吃什么和六爷说,一准都给你采买的完备。”
姑娘巧笑嫣然,柔声道:“如此,那就多谢六爷了。”“哎。”⻳六爷在这行里从小长到大,还没见过如此绝⾊的姑娘,听她一句谢谢,便觉得骨头都酥了,忙不迭的答应道:“好说好说,姑娘先回闺房歇着,我这就去给姑娘准备吃用,保管你跟在南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