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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除夕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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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年三十这晚,动身去宫里时候,张六娘早穿戴得一丝不苟,带了侍女舜华啦啦文|学llxnet,全文|字手打院门口等。通向外头主路经过这里,等了没多久,长平王和如瑾就从里头出来了。远远看着两人并肩前行样子,一路有说有笑,张六娘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候。

  待两人来到跟前,她上去朝长平王行了一个礼,并且主动解释说:“妾身此时还是正妃,除夕宫宴是要紧场合,所以虽一心要闭门养,妾身也知道必定要随着王爷走着一遭,才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等宴毕回来,妾身自回院子就是。”

  如瑾早看见张六娘时候,就落后了长平王半步,免得被人有心挑了礼去。张六娘给长平王行礼,她就后头朝张六娘福了一福,如常问好。张六娘微微点头,请她起来。如果不是有之前足和闭门谢客事,此时大家相处倒是一团和气,看不出什么异常。

  长平王说:“宫宴虽要紧,不过若是你不想去,也不必勉强。”

  张六娘顿了顿,肃然敛眉道:“年夜饭儿媳不公婆跟前孝,又非重病不能离榻,这种事莫说发生天家皇族,就是小门小户也是大过错。妾身不敢因己之过,使人非议王爷。”

  长平王似笑非笑盯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举步继续往外走了。

  张六娘原地只静默一瞬,便很跟了他身后,端庄肃穆,步履从容,一派大家气度。如瑾随张六娘身后,倒也并不意她突然主动出门。除夕宫宴这种场合,她方才说正是正经道理,若长平王府没有正妃席,又没病没灾给不出合适理由,帝后与合宫众人跟“六夜言情”-,全文|字手打前确说不过去。何况,还会重重给皇后一个没脸。所以,她去比不去好多了。

  张六娘穿得是胭脂裙衫,颜色偏暗一些,显得很庄重。本来这正符合她身份和今天场合,但她裙衫外又加了一件紫棠斗篷,就和里头衣服冲了,且看起来十分老气,再加头上式样颜色都偏古朴簪钗,若是不看正脸,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上了年纪中老年妇人。

  临出二门时候,如瑾听见她和长平王说:“需要带上纪、罗两位姨娘么?毕竟是圣旨一同赐下来,上不了席,跟我身边做个服侍也好,让人前脸。”说完了又自己补充,“不过,不带亦没什么,看王爷意思,妾身只是提议。”

  长平王说:“不必。”

  张六娘就应是,很平静。

  一行人登车前往宫里,如瑾起初要登另一辆车,长平王指着主车说:“这个再多坐几人也不嫌挤,一起吧。”于是便是三人同坐一辆进了宫门。

  到了宴会举行殿外,长平王先下车,后头张六娘跟着,到了如瑾下车时,长平王上前搭手扶了她。这非常明显只扶侧妃不扶正妃举动,让前来接服侍宫人们感到诧异,互相换一下眼神,伺候如瑾时就殷勤了许多。

  这次宴会,与以往也没有什么而不同,只是为了应年景,殿内殿外布置了一些鲜亮喜庆东西,看上去热闹些。嫔妃和皇子们到达顺序也和往常差不多,早来互相请安问好,等着后入席帝后。

  如瑾又见到了许多熟悉面孔。别人倒是没什么,宁贵嫔投过来目光不是很友善,不过,也没明目张胆地过来找麻烦,只是远远扔两个眼刀罢了。如瑾自问此生与她无甚瓜葛,又无实质利害冲突,若说得罪她,大概就是婚后去皇后宫里请安那一遭,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冷冷盯了她一眼。

  一个眼神差错被宁贵嫔记恨至今,这样人,也难怪会看着人死而幸灾乐祸,推波助澜。前世肯定是无意中得罪过这个人吧,只是因何而得罪,如瑾回想不起来。前尘往事她也不想多做回忆,因着宁贵嫔那张脸很容易让她记起不好画面,她便与之离得远远,只随侍长平王身后,不往宁贵嫔那边看。

  其实这殿里头没有几个她想看人,所以,便一直低眉顺眼做恭顺状了,该行礼时候上去行礼,大多时候都是沉默。

  不过,宫廷本就是是非多地方,一味沉默也换不来平静。太子妃扶着庆贵妃进门,大家彼此问完好,庆贵妃和别人说话去了,太子妃就带着侧妃良娣侍女们主动来到长平王一家这边。

  和张六娘寒暄两句,她将目光落了如瑾身上。

  “听说前阵子是你及笄礼,这么样热闹喜事也不知道告诉人,等我听说时候,都过去好几天了。早知道,该预备贺礼给你。不过,这时候补上也不晚。”说着就示意侍女捧出一个小小锦匣子,打开,里头是一玉簪。

  玉是好玉,打眼一看就知质地上乘,只不过是白玉,若是平送礼用都没什么,送给及笄女子却是有些不妥当了。及笄没有白簪,那颜色不是很吉利。

  不过,这还是太子妃头次正式和如瑾说话,而且显得意外亲近,与她平目中无人态度相差太多了。

  长平王笑道:“上次进宫听人说太子妃殿下温柔贤良了许多,果然不是虚言。”

  太子妃微笑。

  如瑾摸不准她示好源于什么,便只以恭谨客气语气回答:“妾身及笄微不足道,怎敢劳殿下贺礼,实不敢受。”

  “我送贺礼又算什么,熙和长公主不还做了你簪笄主宾么?”太子妃浓妆抹脸上笑得和蔼,指了指那簪子说,“这东西我还怕拿不出手呢,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找到好贺礼,只好拿她暂且充数,你不会怪我简慢吧?”

  “怎会。殿下之礼妾身不敢承受…”

  “有什么不敢承受。”太子妃打断了如瑾客套,笑言,“本来有个好礼,是之前娘家得一套远洋怀表,很金贵东西,从康海那边码头行铺买来,样子比京里可鲜多了。只不过,后来有人提醒我,说这怀表和远洋来座钟是一种东西,不过一个大些一个小些罢了,钟虽好,却是轻易不能当礼送人。我这才醒悟,蓝妃及笄过生日,我怎能送怀表给你,那不成了送钟。”

  太子妃掩帕呵呵笑了两声,她身后东宫女眷就跟着附和凑趣。

  如瑾然而怒,又是白簪子又是怀表,自己惹过她吗?做什么要来找茬!她缓缓抬眼,原本故意做出拘谨之散了,看住太子妃。

  太子妃一抬下巴,挑起眉毛,昂然对视,一副“有本事你就来”架势。

  如瑾盯着她,正要开口,旁边长平王突然一伸手,做了一个抱拳姿势,角微勾,朝太子妃道:“多谢殿下好意。”

  “不客气,原是…”太子妃笑眯眯接口,却对上长平王目光刹那浑身一僵,被其眼中渗人寒意吓了一跳,连下头话都没说出来。

  这老七怎会有这种眼神!她大惊。

  然而,再眨眨眼之后,她发现长平王眸中那股子冷意突然不见了,就像突然出现一样,几乎让她以为之前是错觉。

  长平王笑得和煦,收手,一下子碰翻了东宫侍女手中捧着锦匣。白玉簪子掉地上,断成几截。

  “呀!”侍女不由低呼,手忙脚去接,当然是什么也没接住,反而将整个殿中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来。她赶紧蹲地上将碎裂玉往盒子里装。

  如瑾将长平王脸色和动作都看眼里,知道他是故意,因了这一摔,她心里火气反而没那么重了。上前一步,还朝太子妃笑了笑:“多谢殿下盛情。不过,怀表座钟什么,宫里似乎也没有几件,您却能从家里轻易得来一整套,并且随随便便送人,真是好厉害。妾身可不敢收这么贵重礼物,只能将您好意牢牢记心里,后定当报答。”

  太子妃并没有发现如瑾言语里机锋,还为长平王故意摔坏白玉簪举动生气,柳眉一竖就要发作。那边和人说话庆贵妃听了一两句耳里,面色一沉,叫她道:“你和老七一家子说些什么?”

  太子妃转脸看见婆婆脸色,“…没说什么,聊些家常。”

  长平王笑道:“太子妃殿下听说蓝氏及笄,要补贺礼,却被侍女不小心打翻了礼物。原是小事,让各位受惊了。”

  如瑾便说:“今天年三十,正是‘碎碎平安’好彩头,依妾身看,太子妃殿下就放过这位宫娥吧?”

  殿上诸人听说是太子妃要给七王侧妃补贺礼,有些人表情就微妙起来。

  太子妃看住如瑾,目光冷冷:“这玉簪虽然朴素了一些,却是上好质地,蓝妃若看不上它只管说便是,我再换别礼来,你又何苦拐着弯碎了它,糟蹋了好东西。”

  如瑾抿嘴,笑向那捡东西宫女说,“起来吧,殿下不恼你了,一切都是我错。”

  “蓝妃,你可…”

  太子妃张口要说话,才蹦了几个字就被庆贵妃打断了,“过来,倒杯茶,本宫渴了。”

  旁边就有宫女服侍,却偏偏召了她去倒茶,太子妃对婆婆这种避让做法非常不,却又不能当众违命,只好咽下了要反驳话,冷冷盯了长平王和如瑾一眼,带人走到庆贵妃那边去了。

  庆贵妃警告地看着儿媳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声音斥骂,“这个时候,你惹他们干什么!太子才有复起迹象,您要是不想后母仪天下,就只管给他捣乱。”

  太子妃有点委屈,“儿臣…不过消遣那蓝氏两句,又不是惹七弟。”

  “住口!不过是你当年及笄熙和长公主拒绝出席,你就怀恨到这个份上,故意去找蓝氏麻烦?这和直接找长公主麻烦有什么两样?”

  庆贵妃对这个儿媳妇感到无奈。如果一切顺利,年后太子就可以重获皇上认可了,或许会有长平王一起,然而这节骨眼上她跑去找长平王府麻烦,是想让旁人产生怎样误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长平王一家那边,长平王也笑对如瑾解释此事,“太子妃大概是嫉妒你受了长公主簪礼,她一贯喜欢给人找不自,莫与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放心。”如瑾还他微笑。

  太子妃向来有一种不知天高地厚骄傲感,如瑾前世就知道,刚才虽然生气,但长平王替她挡了一下,她反而宽慰了,事后不会去为不相干人生气伤身。她如常跟长平王身侧,感受到太子妃扔来眼刀,也不理会。

  张六娘整个过程中没有参与一句话,路人似旁观着。

  帝后到场,参拜过后,筵席开始。除夕夜,不管朝中宫中动向如何,团圆宴总要吃得开心一些,到场妃嫔们位份都不低,却都愿意放下身段奉承赔笑,又有几位皇子带着家眷凑趣,一时席上倒也还算热闹。

  如瑾一边保持得体微笑,举杯举箸,随众人恭贺,一边暗暗观察永安王府一家情况。

  永安王带着宋王妃、穆氏帝后驾临前一瞬才进场,席间也不主动说笑,很规矩,默默无闻。听长平王说,他们足并没有解除,只不过除夕宫宴为了团圆才叫上他们,宴会之后一家子还要回去关闭。

  “琼灵县主伤势好了吗?”如瑾悄悄问长平王。相比较永安王府大人,她意无辜受累小孩子。

  长平王微笑:“听说是好了。不过罪魁祸首张侧妃情况越发严重,自中毒之后就和废人差不多。”

  怪不得今天没来。

  一旁张六娘将两人耳语姿态看眼里,又听得只言片语,听他们提起张侧妃,脸上便是一红,感到窘迫羞恼。娘家那个堂妹,处境竟比她还要惨。袖子里捏了捏拳头,她将心头起伏忍了,面上依旧平静。

  宫宴上自然是少不了歌舞,自从开席三次祝酒之后,不断便有舞姬入场献舞,一曲接着一曲,看得人眼花缭。听说,自从出了一个获封萧绫,舞姬们当起差事来越发卖力了,有不少期待着一步登天之人。

  只不过,似乎都没有萧绫好运气。

  这时候一曲终了,另一曲却迟迟没起,出现了短暂空当。这倒没什么,本来大家对看歌舞也没太大兴趣,只有皇后随口问了一句,“歌舞便罢,怎么乐都不奏了?”

  下首媛贵嫔就低头抿酒。如瑾偶然抬眼,正好看到她微微翘起角,带着漫不经心嘲讽之意,放下酒杯时还朝皇后淡淡扫了一眼。

  听长平王说过,媛贵嫔和皇后许久不来往了,如瑾就猜度,难道媛贵嫔与皇后终于彻底闹翻了吗?看此时媛贵嫔神色,似乎是有些深意。

  正想着,殿门外突然想起呛呛几声,似铁器碰撞。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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