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临江血人

　　“岚”怒不可遏，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朱伟打成马蜂窝。可恨此刻不能，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并不是众人爱戴的“朱主任”她机警的低下头，手扶在前，深呼吸了两口，作为“岚”她恨透了这种表面正人君子，背后下作翳的肮脏手段，但是作为“叶音”…她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已经遍布惶恐的表情，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她举目四望，四下空旷无人，她焦急慌张的快步走着，因为害怕，她的腿脚越发不灵便，踉跄了几下，却仍然全力以赴的加快了脚步，像在逃避隐形人的追捕…

　　朱伟此刻正从三楼办公室里举着望远镜盯着叶音的一举一动，良久，他的角扬起了一丝笑，定时炸弹从那一刻起开始了倒数计时。

　　叶音对此仍一无所知，上课铃已经响起，她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步上讲台，班长清脆的童声喊道：“起立！”

　　全班同学站齐了：“老师好！”“同学们好！请坐…”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35分钟后也就是5点30分学生们下课、放学，禹筱在这期间将会按时发给自己七条短信，如果q7的行进路线还是一路向北，那就得放弃这条线索。如果猜得没错，欧一定会遣返临江或滨河，去临江线路相对较近，而且欧一定会对范某8点散步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不如给他们安排个惊喜好了，而且这个礼物还得禹筱去送，她已经不在乎再暴一次了，而且即使她被捕，线索也会引到“乔妈妈”身上，跟自己、跟莫煌集团一点关系也没有，“岚”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也难得出了一个微笑：“首先我们要复习一下上节课的内容，请将课本翻到…”

　　欧和乔妆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他们此刻还飞奔在路上，欧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引得喉咙痛起来，不顾乔妆劝阻多吃了一次药。乔妆在博物馆突然被欧拉着跑时扭伤的脚踝，在几次剧烈冲撞中吃了劲，越发肿起来，她坐在后座，兀自安抚着脚踝的红肿，心中是委屈，欧总是这样，他从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也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需要温柔呵护的女人。

　　罢了，追究这些有什么用，乔妆垂下头，云端温柔爱怜的眼神浮现在眼前，自己在做白梦吗？乔妆了眼睛，前座座套的背兜里着一张报纸，出来的大半边脑袋不是云端是谁？

　　他安然无恙的出来了？！乔妆急忙出报纸，画面上不只有他，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子侧影，她高抬左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右手则牵着云端的手，报纸特意圈画出女子的头部，用箭头引出一副正面头像，乔妆猜对了，是欧紫媛。上面的标题也很震撼：商界巨子vs政界名媛，真爱无敌or内幕易？——程欧世家高调联姻。

　　乔妆被雷击一般，惊得外焦里。如果这是事实，那也未免太具戏剧了，自己和欧上演“亡命天涯”自己的爱人却跟欧的妹妹诠释“罗马假”？

　　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欧知道这个消息吗？

　　乔妆仰起头看着车顶，这样，眼泪就不能轻易下来。乔妆再不济，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不管真相如何，云端能重获自由，自己也就该放心了。至于谁陪在他身边，自己连说三道四的资格都没有，还能强求些什么呢？！

　　窗外的天色已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飞驰的汽车行入了山间小路，崎岖坎坷中尘土飞扬，蒙了乔妆的眼睛，模糊了乔妆的心情，她困顿在那幅画面上，一时无法自拔。

　　不知颠簸晃了多久，乔妆的心亦跟着跌宕起伏了多久，终于行进到一片开阔处——临江三桥建设基地。乔妆缓缓将报纸回背兜里，心中默念着齐沁的名字，只有她，找到她，这个坚定的信念能让乔妆暂且忘却那份锥心刻骨的情感。

　　桑塔纳渐行渐缓，终于在临江三桥工程临时驻地的简易工房前停下了，欧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乔妆，低声说道：“我去工棚打听消息，你在车上等我。”

　　约莫半小时之后，欧打开了车后门，将一兜方便面递给乔妆：“捡钱的人这几天没来这边散步，幸好包工头经常约他下象棋，有他的电话号码。”

　　欧关上车门，习惯性的掏出万宝路来，出一反向在烟盒上轻敲了两下，点燃了一口，拨出了电话。

　　“喂？”电话很快接通了。

　　“你好，我是市刑警大队欧，有些线索需要再跟您核实一下，方便告诉我您家的住址么？”

　　“老婆呀，你放心，我在家一切都好…”他似乎没听到欧的话。

　　“你好，我是刑警…”

　　“我知道，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去楼下‘海味酒楼’拿骨头，旺财还饿着呢。挂了啊，老婆，我爱你！”

　　之后对方挂断了，欧感觉不对，这些驴不对马嘴的回话是在提醒自己，他应该是受人胁迫，不方便回应自己的问话，但是他也很聪明，楼下的“海味酒楼”旺财的骨头，都是他给自己的提示。

　　欧飞奔回工棚打听“海味酒楼”的具体位置，心急火燎的赶到“海味酒楼”问清了经常来敛骨头喂狗的邻居范某的具体门牌号：一号楼三单元二零一室。又跟乔妆商量好，让她以范某老婆的身份上楼敲门，自己则伺机夺门而入，解救范某。

　　一切安排就绪，欧手中举握着一手腕细的铁紧贴门口站定，这已经是工地上能找到的最趁手的武器了，他向乔妆点头示意了一下，乔妆会意，摁响了门铃。

　　“谁呀？”是男声。

　　“亲爱的，快开门，我回来了。”乔妆应道。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秒或者两三秒或者更久，乔妆回忆不起来，她只记得是个男人打开了门，他脖颈上出的腥热血了乔妆一脸、一身，他张着嘴，喉咙里咕咕哝哝的还想说话，他的衣服全溅成了血红色，他向自己扑过来…

　　欧从他身上跨越过去，他扔下吓傻了的自己，蹿进屋里，又追着凶手跳窗而去，很久，不知道多久…

　　乔妆手、脸、身都是鲜血，仍然温热的鲜血，顺着乔妆的脸颊进她的脖子，那血中了魔咒一般不祥，乔妆拼命用手臂用袖口擦拭着。她想哭却哭不出来，空气里溢着血的浓腥气味，熏得乔妆腔发闷，闷得她几乎不动气。她的耳朵失去了接收声音的功能，她嚎啕着、叫喊着欧的名字，却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她只看到自己手臂的鲜血，只觉到胃中酸涨，喉咙一紧，忍不住将刚吃下去的方便面了出来，溅得地都是。

　　那个血人在她面前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的血手试图抓住她，乔妆害怕到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向后爬挪，直顶到墙角，她看着他像离开水的鱼，大口大口的息着，却仍然摆不了频临死亡的命运，他那双死鱼一样翻白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