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困于地下

　　“那他是…”骆炀话到嘴边又咽下，穆晗和文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人呢？还不赶紧走，在这儿等警察来请我们吃晚餐么？”

　　“人在这儿，关键是出不去。”欧解释道：“医院停车场出口已经封锁了，要离开必须经过保安检查。刚才我们去查探了一下，保安连备胎位都要掀开搜查，恐怕我们得另外想办法把人运出去。”

　　“穆晗，”文钺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之中，你应该对中心医院最为熟悉，除了地下停车场出口以外，还有别的位置能够停车拉人么？”

　　“医院前后大门东侧都设有小侧门，是医院建设初期专门预设的出租车停靠点，应该可以随意出入。”穆晗答道。

　　“侧门…”骆炀笑了笑，“地下车库都能封锁，侧门怎么可能无人值守？再说，我们还要把一个昏不醒的院长抬出去打出租？！”

　　“他没有昏，”欧上话：“他的意识十分清醒，只是不能行动、不能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连文钺都迷糊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欧低下头，“可能是想让王院长记住我这张脸，或者随便其他什么原因，这个出去再研究吧，现在该怎么办？”

　　“穆晗，你再想想，会不会还有别的，比如给一些达官显贵，不方便面的人物预留的后门？！”文钺依旧把宝押在穆晗身上。

　　“达官显贵？！你想象力还真丰富，他们都有私人家庭医生…”骆炀一撇嘴，“就算死也得死在豪华别墅里，何必到这儿来跟你们这些蝇头小民抢太平间。”

　　“你说什么？！”文钺急了，“你再说一遍？！”

　　“别跟他计较，”穆晗拉住文钺，又向骆炀使了个眼色。“大家都安静点儿，电梯下来了…”

　　四人心照不宣，赶忙离开电梯口，躲进旁边的楼梯间拐角去了。

　　“你知不知道，”刚一站定，文钺又拉住了穆晗，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他提醒了我，太平间在什么位置？”

　　“这个…”穆晗略一沉思：“原来没翻修医院主楼的时候，太平间在负一层，现在地下三层都成停车场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原来的位置你清楚么？”文钺追问道。

　　“有印象，”穆晗点点头，“应该在面。也就是东南角，据说能住气。”

　　“你得跟我去一趟。”

　　“不要吧…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我八字软，他们都让我离那里远一点…”穆晗打起了退堂鼓，即使是太平间三个字都让她情不自脊背发麻。周身有股阴冷的感觉。

　　“叮…”电梯到了，下来的竟然是欧刚刚偶遇过的保卫科长和穿着一身警服的游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欧急忙缩回身子，不敢再抻头监控杂物间。

　　等了片刻，那边没了动静，欧才松下这口气来。也才发觉自己额前竟然已经滴下汗来。

　　“文钺，快想办法，”他抬手擦了把汗。声音有些颤抖，“游林来了，我们处境不妙。”

　　“游林？！”文钺对着墙面空锤了一把，“本来一个不能面就够麻烦了，现在三个不能面…”

　　“是四个…”穆晗畏畏缩缩的退后一步。“最好不要让王院长看到我…”

　　“欧，”文钺没理会穆晗。他将欧拉到一旁：“你能从警局打听到机密的消息，一定是有放心的人，那个…是游林么？”

　　“可惜…不是，”欧摇摇头，从游林告发自己没有执行回避制度那件事之后，他已经不敢再把他视作无话不谈的兄弟了，“那个人…这次，恐怕帮不上忙。”

　　“穆晗，”文钺又把目光投向他的救命稻草，“我们三个男人，气够重了，一起去一趟，你该没问题吧？！”

　　“你为什么对太平间那么感兴趣呢？！”穆晗不解，“一般太平间是有对外的通道不假，但是盖了新的住院部，改建地下车库以后，那条通路还在不在谁也说不准！非要冒险去一趟吗？”

　　“看来你对太平间设施也有所了解啊？！”文钺笑了笑，“那你听我说说我的理由，据我所知，大型医院的太平间内应该设有停尸间、处置室和解剖室。照常理推断，一家医院翻新重修，搬迁的过程中，太平间往往是最后一个考虑到的地方，甚至有些只是弃置，根本不会再费心收拾。而乙醚，作为麻醉剂，全麻作用起效慢，导期太长，且可有兴奋阶段，临上需另用全麻导药。又易燃易爆，各大医院都已淘汰，不出意外的话，闲置在处置室里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搬走。运气好的话，我们来一点儿，就能解决你不想被王院长看到的问题。另外，解剖室里应该有隔离衣、白大褂、口罩，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想混出去所必须的…”

　　“别说了，”骆炀打断文钺的话：“现在不是上课的时候，咱们兵分两路，我陪你去找，穆晗和他留在这儿吧。”

　　“你知道地方？！”欧反问道，“你们三个去，我在这儿看守王院长。”

　　“我不要！”穆晗躲到骆炀身后，“我不要去那里！”

　　“没人能你去，”骆炀转回身将她楼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拍着穆晗的脊背：“我去，我知道的…”

　　“这是…什么情况？！”欧低声问道，他与文钺面面相觑，眸子里闪烁着惑的云团，连欧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了，文钺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可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穆晗与骆炀之间恐怕有一个久远又不可触及的秘密，如果他真是骆炀的话，早晚有一天，他会主动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如果他不是骆炀，文钺从来不关心不相干的人，又有什么值得费力探寻的呢？

　　“好了，我们得走了。”文钺拍拍欧的肩膀：“我想他们应该是用了肌松弛剂，剂量无法确定的情况下，随时可能会发出声音或者做些轻微的，比如敲门之类的动作，你得看好他。”

　　“那个人…”欧趴到文钺耳边：“可信么？”

　　“我应付得来，”文钺笑笑，伏在欧耳边轻声安排到：“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我们回来之前王院长那里就控制不住了，你一定什么都不要管，想办法尽快撤离，让穆晗假装无意中发现王院长…我还有别的办法给你换乔妆回来，放心。”

　　“嗯。”欧郑重的点了下头。

　　“说完悄悄话没有，时间不等人！”骆炀催促道。

　　“走。”

　　看着文钺和骆炀离开，穆晗好不容易将涌到眼眶的泪水咽回肚里去，她盯着欧看了半晌，复又低下头，默默地退到楼梯台阶上坐了下去，神情很是哀伤。

　　欧没时间照顾她，他得随时观察杂物间的动静，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伤心的女人。

　　骆炀一路跑得飞快，文钺只在后面小心地跟着。他心里清楚，这个目的地骆炀一定去过，穆晗也去过，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会一同赶去医院的太平间，认尸？还是家人朋友过世？跟骆炀十年前的“死亡”有关么？！

　　“你真的是骆炀？！”文钺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原以为你能忍到一切结束之后，”骆炀将额前刘海一甩，“你以前没有这么急的…晚上一块儿喝顿酒，再告诉你前因后果不迟。”

　　岚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3号传来的高清图片，岚将画面放大到整个屏幕只留下一张面孔，那张脸，虽然也称得上帅气，却泯然众人，绝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骆炀！

　　难道…他接受了“魔术师”的建议，将自己变成这幅模样？！不可能，岚无法接受这个答案。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与骆炀调换了身份，骆炀十年前就隐退了，现在这个人只是替他活着！岚只想用隐退这个词，她不愿意想到那个残酷的字眼…

　　更何况，世间怎么会有杉木智久这个人，相貌与之前的骆炀那般相像？！

　　岚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前世，其实不过五六年前的光景，她的上一个身份——井濑淳子，日本旗下签约模特，位列“oscar美女军团”之首的实力模。那是她进入“srg”以后，最大胆、最出位亦是最风光的一个身份，也是唯一一次任务失手，几乎前功尽弃、命丧当场的噩梦，而那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跟骆炀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日本男人——杉木智久。

　　“呼叫1号，呼叫1号…”步话机传出的呼叫声击碎了岚的回忆。这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出差池了，“srg”绝不会容许一个人犯第二次错误，岚已经输不起了。

　　“我是1号，请说。”

　　“3号已在停车场出口处就位，暂时风平静，一切正常。”

　　“好，原地待命。”

　　岚摩挲着手机屏幕，片刻之后，她拨出了禹筱的电话：“把医院太平间周边的详细情况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