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嗓音平板

　　同时，勾起一抹虚幻坠的笑花…要祝福他、要祝福他…他早决定的…他垂下长睫，失神地盯着自己摊开的掌—上头四个半月型的伤口已淡到几不可见…

　　身体上的伤口总是癒合得如此迅速，但…心的…呢？蓦然，间的一抹红映入他低垂的视野—长指缓缓探出，拈起被夹在皮带与衬衫间的稚…报花…无悔的…爱…

　　“人都已经那么渺小了。如果还不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的话，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那晚，旋转餐厅里，轻轻过他心弦的那抹嗓音。

　　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人们总说，人在将死之际，眼前将会快速地飞掠过这一生的种种…现在看来。

　　在濒临心死的时候，也会如此…他与仙道至相识以来的种种如同快转的电影一般，在他眼前一格一格地播放…初识时的舌战，体上的…一直到后来…他倾尽所学的教他、引导他、培植他…一切…都只为了自己曾向他提过一次的。

　　那任的、难以企及的复仇心愿…他…其实一直很羡慕他…羡慕他的洒与无忧无虑…也…一直很敬佩他…敬佩他的专业，他的博学…不知不觉地。

　　他学着他的脚步，学着他的微笑，学着他举手投足的样子…公司里许多人都说他笑起来与总裁几乎有八分相似…其实，岂止是相似…他从他那里学会了…用微笑掩饰心中的狠绝与强势…更有甚者，也掩饰心中溢的感情与忧伤…这点仙道已远远不及他…

　　所以…在小屋门前那一役，他大胜，而，一手教导他的人，却惨败…虽然，他胜得凄凉，胜得无比狼狈…他虽狠狠地践踏了他捧至他眼前的心，但他没有一刻忘得了…他对他的好，他的调笑，他唤他的样子。

　　他…最后转身的背影…他已有觉悟…这将是他要背负一生的原罪—因他是这样轻一份感情，也…轻了自己的心情…但…现在…他竟有一种冲动…想…指尖传来一股意。

　　他回过神…报花的花瓣已在他无意识的使劲之下，化为红的泥…无悔的爱…如果…他曾经努力过什么的话，是不是…就算最后之后还是一无所有，至少…他可以配得上“无悔”这两个字呢…

　　猫眼抬起…再一次对上了仙道悠始终未调开的视线—这次，他清楚地看见…那澄亮的黑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名为“焦虑”的情绪…他们兄弟俩的眼睛…真的很像…恍惚中…脑海中闪过方才见过的，另一双，相似的。

　　只是更为冰冷的黑眸…猫眼眨了眨，迅速地掠过一丝疑惑与光亮…会是他想的…这样吗？“请问…观礼的亲友们。对于他们俩人的婚姻有无疑虑…”神父和缓的嗓音再次穿透层层雾，传入洋平耳中。

　　“如果没有的话，我在此宣布…”“等一下…”一直到他发现在场众人—除了新郎以外—皆注视着自己，洋平才恍然大悟…刚才出声的—原来是他！他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红，缓缓站起身，朝着圣坛走去…在两位新人身后约五步远处停下脚步。

　　“是的，孩子。”神父和蔼地凝望着他—洋平恍惚地看着他的深邃黑眼，想起另一双望向他时总是温润含笑的黑眸。

　　“我对他们两人的婚姻…有两个疑虑。”掌心一片汗，他毫无所觉，只是暗暗祈祷…“请说。”神父笑眯眯的。

　　猫眼中光彩大盛，拳头不自觉地握得更紧。“第一个…”嗓音有点颤。“新郎和新娘…是亲兄妹…”他深一口气。“亲兄妹…应该不能在教堂证婚吧。”

　　＊＊＊女子瞪着他，良久良久…绷紧的红轻掀…“仙、道、悠…”阴冷的嗓音，纤纤长指指向坐在下头瞪大眼的男子。“你看你出的馊主意！”她破口大骂。

　　“干我什么…”仙道悠不甘示弱地反相讥。“孩子，”神父不理会开始对骂起来的那对男女，始终专注地盯着洋平。

　　“继续…你的第二个疑虑呢？”洋平不自觉地润了润因紧张而干涩的，猫眼缓缓飘向那始终背对着他的高大男人。

　　“第二个…”他感觉到自己抬起了手，指向那高大的背影。“这个男人爱我…而…”他叹了口气，绽出一朵好无奈好温柔的笑—他认栽了…他是真真切切地栽在这个轻浮的男人手上。

　　“我想我也爱他…”带着笑意的温嗓在教堂中回，更显得深情款款，他看着仙道终于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边的笑意更深。

　　“不知道这算不…”未竟的话语消失在几乎要把他的折成两半的强力拥抱之下…熟悉的麝香味，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怀抱。

　　终于出他眼中不熟悉的意—洋平反手搂紧那宽厚的肩，允许那咸凉的滋味打脸颊，也允许自己更贴近这个男人…他…真的比想像中…更离不开这人呢…

　　“小猫、小猫…洋平…”对方向来平稳的嗓音如今亦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在他耳边不停呼唤他的名字。洋平没答声，只用了一个有力的拥抱作为回应。

　　“喂…”冷冷的嗓音响起，打破了两人的无声胜有声—洋平在仙道怀中抬起头，发现不远处，那美的女子仍冷冷地在瞪视他…不过，话却是对着仙道悠说的。

　　“我瞧他们两个好得很啊…你们干嘛多此一举？”洋平疑惑地看着仙道，仙道心疼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正开口—女子已站定在他们两人面前，歪着头打量着洋平。美人就是美人，即使带着这么不客气的眼神。

　　但伴随着这样天真的动作，整体看来仍是充了纯稚与魅惑。红轻启。“大哥说你一定会发现…我本来还不相信…”她用着低哑的嗓音自言自语，美丽的丹凤眼在滴溜溜转了一圈之后对上了猫眼。

　　洋平毫不意外自己竟有些赧然…毕竟…被这样的一张脸，一双眼对着。恐怕世上没有几个男人不怦然心动的吧…“幸好最后你竟然真的自己看出来了…我可不想跟自己的大哥伦！”

　　女子耸耸肩，撇撇，不甚文雅的表情仍是完全无损她的绝，她朝洋平伸出手—“你好，大嫂，我是仙道司。”她冷冷地说，嗓音平板，脸上还是毫无表情—面瘫的程度几乎可以与川媲美。大、大嫂？！洋平顿时角搐。

　　“请…叫我洋平。”他带着微笑握上对方的手，语气无比坚持。“司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男化。”跟这么粉雕玉琢的佳人实在不怎么搭。仙道悠嗤笑了一声，女子狠狠地转过头瞪他。再转回头看向洋平时，她又恢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

　　“不是好像…”她以平板的声音说道。“我本来就是男的。”语毕，不顾身上一袭合身的高级订制刺绣婚纱，拎起裙摆。

　　“女子”动作俗地用力在原地跳跃了两下—哗啦哗啦，一堆物品落地声响起…转瞬间，有着美好脯的“她”就变成了平的“他”水户洋平简直目瞪口呆。